向阳疯长

[SBSS]一无所有 上

  揣崽后续,详看合集

  01.

  克利切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和忿恨杂合的表情,老迈的家养小精灵因此形容扭曲,它嘴上嘀嘀咕咕地念叨,树枝一样干瘦的手臂展开,地板上的那团血污悬起,奇异地没有一滴血流下,似乎有凝胶状将它保护着,随着克利切的动作被装入一个三尺见方的透明器皿中,从格兰芬多的视角看,它就像个规格过小的鱼缸,顶部和底部都连有柔软的「管子」。

  “啪”——

  家养小精灵打了个响指,斯内普的子宫「穿透」玻璃,进入到鱼缸内部,小天狼星这才发现那里头不是空无一物的,子宫浸在透明的黏液里,液体流动着,把无用的血污逐渐从下方的管子排出,浓稠的黑血坠到地板上,微小的声音令小天狼星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,他托着昏迷不醒的斯内普,瘫坐在满是血腥味的会议室地板上,那几秒钟太漫长了,格兰芬多似乎花了一个世纪的时间才意识到他闻到的血是咬破Omega的腺体后涌进嘴里的。

  “那是什么?”小天狼星听到自己仿佛木头开裂般的嗓音。

  “小天狼星主人,”克利切肩膀剧烈抖动,弓腰驼背,干枯的双手搓着腰间的一块破布,它忽然激动难耐地抬起头,灯泡一样的眼睛里灯丝是血红色的,“这里面——这里面是小主人!布莱克家的小主人!”

  「鱼缸」似乎也随着家养小精灵激动的语气泛起一丝波澜,由于魔法的缘故,子宫内的污血已经清洗干净,Omega腹部的器官漂浮在里头,看上去是半透明的,血管里流淌的液体盈盈发光,它们汇聚到子宫的正中——只有一粒桃核大小的肉块,或许是他看错了吧,那团放进手心里都嫌小的东西正轻轻跳动。

  “这就是……”我的孩子?

  克利切爆发出一声霍格沃茨特快专列发车时的汽笛般的哭泣。

  湿透了的衬衣不经意贴上后背,小天狼星狠狠激灵了一下,看向怀里昏迷不醒的Omega:“想办法救他,克利切。”

    

  02.

  上了年纪的女巫穿着亚麻色的袍子轻轻地「飘」到了斯内普跟前,她的手臂和魔杖像风中的柳条一样弯曲,挥动起来简直就成了流动的漩涡,斯内普认为自己眨了眼睛,为了看清楚对方的动作,但女巫还是像砸了石头的潭水一样模糊了,她变成坩锅中搅动的粘液,搅拌棒大概是被隆巴顿握着,砰砰砰地一次次敲到黄铜锅的边沿,魔药教授恼火地皱紧眉毛,渴望给这差劲的学生狠狠扣上几十分,但他说不出话来,也看不清发出巨大噪音的人究竟是谁,穿着亚麻色长袍的女巫一并消失,眼前白蒙蒙的,像是冬天最冷的清晨,霍格沃茨城堡外的场地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尚未被学生践踏的雪,黑湖结着冰,打人柳枝条垂竖,禁林深处的魔法生物叹发一声悠长的、人一般的喟叹……

  “终于醒了?我得感谢你,西弗勒斯,让我不至于白来一趟。”卢修斯·马尔福垂着眼说,他把手杖换到左手,从斯内普床头抽出夹着病例的白松木板,那上面写的字他其实早就仔细研读过许多次,但不妨碍再多读一回,并且这次金发Alpha逐字逐句地读出声来,目光时不时地落在病床上的人身上,“西弗勒斯·托比亚斯·斯内普,恕我直言,你的中间名比姓氏更糟,35岁,性别,男性……Omega……”

  马尔福的朗读刻意留出大段的停顿,似乎是在等待刚刚苏醒的斯内普解释。

  “如你所见。”声音沙哑无力。

  马尔福变出一把椅子,坐在斯内普的病床边,蓝眼睛里闪烁着探究、疑惑、兴味、唯独没有同情,假如这是在他自己的庄园里,他应当再开一瓶酒把高脚杯捏在手里才衬得上心境:“法律执行司应当介入调查,毕竟,Omega、婚姻、子嗣,这对与巫师界来说一直是敏感话题。”

  斯内普尝到了舌尖微苦的甘草味,毋庸置疑是止疼药水,他半阖着眼,在浆糊一样的脑海里抓取服用Hera魔药之后的发生了什么……一片空白,他是怎么到圣芒戈的,卢修斯为什么在这儿,在他之前又有谁来过,斯内普尽力用他生锈般的应变能力竭力对付眼前的食死徒:“而他们没有深入,不然现在这屋子里就站满傲罗,我该感谢你,卢修斯。”

  噢,他的声音可真够虚弱的。

  “你对我在部里影响力的想象过于夸张了,西弗勒斯。”卢修斯被取悦般地缓缓摇头,眯起眼睛,两腿交叠,把夹着病例的松木板放回床头,躺着的霍格沃茨教授察觉到眼前Alpha对自己的态度的微妙变化,他很难不把这种带着点捉弄意味的语调与对方的性别联系起来——他是个Omega,而卢修斯是Alpha,和小天狼星·布莱克一样,这种性别的巫师可不仅仅是认为自己天生高人一等,他们习惯于把Omega当成弱势群体、附庸和所属物,而不是当一个常人。

  “你知道那究竟是不是夸张。”

  Alpha哼笑了一声:“西弗勒斯,我当然更愿意是我本人替你解决了这桩麻烦,让你欠我一个人情可是一笔相当划算的买卖。”

  止疼剂并不能掩盖所有疼痛,他的腹部像是压着一块巨石成片地闷痛:“但是?”

  卢修斯挑起眉毛,好像刚想起来什么,松木板再次被抽出,这回它漂浮在黑发斯莱特林眼前:“魔法部是个「注重效率」并且提倡「精简流程」的地方,对于不必要的事情,傲罗不会浪费时间。”

    

  入院登记表

  姓名:西弗勒斯·托比亚斯·斯内普

  年龄:35

  性别:男性Omega

  婚姻:未婚

  标记状态:已被标记

  入院原因:生殖腔撕脱

  初诊意见:患者有明显的器质性损伤,伴有失血性休克,生殖系统的子宫部分已不可见,伤口切面不平整,为魔法或暴力所致,经查患者近期或曾怀孕,同时体内的非法抑制剂水平严重超标,建议魔法部法律执行司介入调查。

    

  “上次我们见面,你说你夜里都有空,”卢修斯以古怪的神色盯着斯内普,扫视他的腹部以及更下方,像一只把脑袋从衣柜后探出来渴望寻到秘密的猫,“这个Alpha,是谁。”

  斯内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,保持缄默。

  “你现在是个被标记的Omega,他的身份浮出水面只是时间问题。”卢修斯轻笑,“不要误会,西弗勒斯,毕竟在主人的队伍里容不下任何潜在的威胁,我有必要搞清楚这件事。”

  “这件事,我自己解决。”

  “我看不出这和我要求知道他的身份之间有什么关联。”

  “卢修斯,我认为你知道我的意思,你是个纯血的、来自高贵家族的Alpha,”斯内普手里抓着一把床单抵抗魔药带来的昏沉,后半句话他说得很慢,几乎逐字逐句,他盯着金发巫师,让对方能紧紧盯住自己,“我的姓氏给我带来的麻烦和阻碍已经够多了,假如再加上一个连巫师都谈不上的Alpha——”卢修斯的眉毛高高挑起,“——一个与我不存在任何实质交集的劣等野兽……卢修斯,让我自己处理。”

  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,似乎是彻底坦诚在食死徒面前,斯内普的意图不需要逐字解释,他给出的信息足够卢修斯猜测领会:他所需要的,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颜面。

  但是食死徒并不罢休,他脸上浮现着微笑,仿佛没有听到这一席话。

  斯内普问他:“身为Alpha,你会不会让纳西莎身处我这样的境地——永远失去繁育子嗣的可能,甚至差点丢了性命。”金发巫师伪善的面具崩开一条裂缝,那短暂的瞬间被斯内普抓住了,“所以,”他继续说,“你必须知道,时机恰当,没有人比我更想杀掉这个Alpha。”

  “是吗。”马尔福的面具缝好了,他从椅子里站起来,倾身看着斯内普,“或许,你会觉得无法生育其实是一件好事呢,毕竟,这么多年来,西弗勒斯,你都在隐瞒你的性别。”

  “好事?”斯内普的表情几乎因为讥讽卢修斯的愚蠢扭曲起来,“如果你指的是没有怀孕风险却仍然会发情的Omega……针对谁是一件好事?”

  “麻烦和风险,”卢修斯轻轻问他,“西弗勒斯,你究竟害怕哪一个?”

  Omega的呼吸变浅了,他嗅到了压迫意味浓重的Alpha信息素:“这两者之间,就目前的情形来说,我看不出区别。”

  卢修斯盯了他一会儿:“看来你真的不打算说出他的身份了。”

  “假如是主人对这件事感兴趣,我会亲口告诉他。”

  谈话不欢而散,卢修斯很快离开,留下一句单薄的:“那么,祝你好运。”

    

  03.

  圣芒戈魔法医院的Omega单人病被轻轻推开,一道银灰色的光影照到病床床脚,两个身着黑色长袍的巫师轻轻关上了门,潜入医院当然比潜入魔法部简单得多,小天狼星甚至还捎带了一条尾巴——脸色差得像一颗蔫掉的花椰菜的狼人莱姆斯·卢平。

  “我知道你醒着,斯内普,”小天狼星没等斯内普反应便匆忙开口,好像生怕迟一秒就会说错,与病床隔着几步他停下来,“有件事你得知道。”

  斯莱特林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床头的病例板。

  格兰芬多知道他在强调什么,他也知道卢修斯·马尔福早些时候来拜访过,食死徒的消息总是那么灵通,好像随处的一座雕像都是他们的眼线:“不过我得先问问你,你不会在马尔福面前说漏嘴吧?据说那家伙从你病房走出去的时候——”

  “小天狼星。”莱姆斯制止了他,只两天功夫,狼人看上去比事件漩涡中心的布莱克苍老得更多,他抓着好兄弟的胳膊,像是管束着一个即将押上阿兹卡班夜骐马车的囚犯,“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,斯内普不会——”

  “滚出去。”

  罕见地,小天狼星脸上一点儿愤怒的影子都没有,事到如今,他已经承认这一切的起因是他,当然,只在他心里这么承认。

  “我尽快说完。”

  莱姆斯后退两步,守在门口,他贴着墙站,手中捏着魔杖,侧头观察病房外走廊的动静,小天狼星舔舔嘴唇,说道:“被我标记这件事,已经被彻底保密了,赤胆忠心咒,保密人是月亮——莱姆斯。它藏在莱姆斯的灵魂里,只要他不说出去——”

  “你们格兰芬多是不是习惯性地认为,只要以某种方式弥补,犯罪就不再称之为犯罪,甚至,我还该感恩戴德,毕竟,以你们的逻辑,标记、赤胆忠心咒、保密人……这些是在替我解决后顾之忧?怎么,等我说一声谢谢?”

  止疼药已经失效,斯内普的声音像空气里飞舞的一只蚊虫,假如他是健康的,小天狼星现在就该忙着应付一连串的恶咒攻击,而现在,斯莱特林只能冷漠地看他一眼,仿佛看一具腐烂的残骸,他说够了:“滚吧,布莱克,从我眼前消失。”

  小天狼星捏紧了拳头,脑海里浮现着Omega血淋淋地躺在布莱克家祖宅地板上的样子,备受病痛折磨的斯内普还难以察觉,但对小天狼星来说,在那种情形标记了斯内普之后,在他们的信息素彻底进入对方的身体与血液融为一体之后,一切都截然不同了:“因为……受伤,你之后几个月的发情期会很不稳定,这段时间,我会藏在霍格莫德。”

  “不必。”

  格兰芬多才不会管斯内普怎么说,他抬高下巴,掷地有声:“这是必须。”

  斯莱特林不再发出声音,他的呼吸变得轻微绵长,似乎已经再次昏睡,小天狼星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,脸上终于浮现出克制了许久的愤怒和暴躁——并非因为斯内普,而是这病房里残留的属于另一个金发Alpha的气味。

  “走吧。”小天狼星瓮声瓮气地说。

  和来时一样静悄悄地离开,两道黑色的影子在走廊尽头消失,楼梯间传出轻轻的啪的声音,许多条街道之外,两幢麻瓜建筑之间的巷子里,他们一前一后地往格里莫广场的方向走。

  吧嗒——吧嗒——小天狼星接连不断地在一滩滩污水上踩出水花,脚步越走越快。

  莱姆斯追上去,抓着他的肩膀,他得把好兄弟闷在心里的话问出来,即便他早知道答案:“为什么不告诉他孩子的事。”

  小天狼星沉默了一会儿,脚下又踢开一个易拉罐,砸出一下下刺耳的金属擦地的声音,他等到那个可怜的锡瓶滚进草丛,扭头问莱姆斯:“你认为他会允许这个孩子活下来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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