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阳疯长

【沙李】不在乎

和脑残对线后的产物

切勿对标现实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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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李达康有点不对劲。


沙瑞金在三分线起跳,投了个漂亮的进球,篮筐的垂网飘荡,无影灯照射的绿色篮球场上落下一枚灰色阴影。小白跑去拍回球,传给省委书记,放在平时,沙瑞金是一边打一边跟白秘书交流几句近期工作,今天他没这个心情,闷头锻炼,脑子里全是下午常委会上男朋友莫名干巴巴的一张冷脸,还不停地看手机。


没道理啊,他们这正是热恋时期,上个星期打电话聊光明峰工程的项目推进会议还聊得挺大劲,李达康特别推荐的那个新区长搞得沙瑞金醋劲上来了,京州市委书记还酸溜溜地讽刺他当省委书记的见色忘本,汉东干部队伍现在亟待重整,自己干嘛的都忘了。


我干嘛的,想干你呗。


沙瑞金在电话线这边咂摸出来点感情逐渐走上正轨的味道,一身的血都等着李达康发令鸣枪立马奔涌,结果这才几天,良好的数据怎么就急转直下了,别说轰轰烈烈,温温存存都还没开始呢。


往椅子上坐下,白处长递过来一瓶水,沙瑞金眉毛锁着,想了想还是问了些事:“懒政干部学习班上了几节课了?”


“易书记刚讲了第三节。”小白手机里存着回放链接点开了递给他。


沙瑞金看了两眼,易学习激情澎湃,唾沫横飞,话讲的在理,但是没有李达康身条好看,当广播听听得了:“干部群体反馈怎么样。”


那当然是好的,但是孙连城这家伙另说。


“他有什么可说的。”沙瑞金眉毛皱起来。


白处长为难地笑了笑:“沙书记,他是不说,但是有键政啊。”


“这事还在老百姓里掀起波澜了?”沙瑞金知道键政,现在官媒常常被群众手里的摄像头掐住喉咙,说到底许多时候确实是政府做得不够好,全能型政府必然要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,但是孙连城这东西,“网上怎么说?”


白处长思来想去这语言不好组织,直接把手机给省委书记看。


如何评价被发配去少年宫的光明区区长孙连城?


「孙连城看似无能,但他做的事是缓慢的,潜移默化地改变一个地区的风气,扶贫先扶志,重视教育,重视人才,然后大兴整改,才是正确的顺序,虽然缓慢行之有效。可惜,百姓们只爱看繁花似锦烈火烹油,水滴石穿是不耐烦看的,于是谓之于“懒政”」


小白欲图拿回手机,沙瑞金却接着往后看了。


「孙连城不像易学习那样怼领导,不像丁义珍贪污受贿,不像李达康那样工作生活不分,给他一个平台,他也许就是下一个季检察长。」


「连城同志是为数不多的守规矩的官员,是适合现代法治制度下的生存的普通公务员。但他的结局也恰好说明了,在人情社会和人治制度下的中国里,在李达康,沙瑞金那样的政治强人面前,在陈岩石一众离休老干部眼里,法治举步维艰。」


……


“沙书记……要不还是别看了。”白处长小声问。


老百姓的声音要好好倾听,沙瑞金摇摇头,继续往后翻阅:“我们的宣传口做的不到位啊。”


小白应和着点头。


沙瑞金拇指一划,网络页面翻跳,另一个问题入眼:


如何评价京州市委书记李达康?


「一身媚骨。」


「酷吏!身边全是防火墙,把他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,现在中央派沙瑞金来了,立马就舔上去了,看看他一一六大火接那个电话的样子,欺下媚上!」


「知道来俊臣吗?」


沙瑞金看不下去了,他把手机还给了小白,轻轻叹了口气。


秘书没有说话,静悄悄地陪在省委书记的身边,一身热汗蒸干了,球衣背后留下一片亮白的盐渍。


毛主席曾经说过:无实事求是之意,有哗众取宠之心。华而不实,脆而不坚。自以为是,老子天下第一,“钦差大臣”满天飞。这就是我们队伍中若干同志的作风。


这番话本来是用来鞭策党内同志的,现在安在网络键政人员身上,竟然也奇妙地贴合,伟人真不愧为伟人,对人性的剖析鞭辟入里。因此党校学习是多么的有必要啊,了解这个国家是怎么从一穷二白到世界第二大经济体,用被山川河流切割得破碎的耕地养活十四亿人口……沙瑞金沉默地看着涌进来几个年轻人的篮球场,只可惜这培训班没办法全民开展。


“早点回去休息吧。”


白处长“欸”了一声,心里惴惴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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沙瑞金敲了敲市委一号楼的红木大门,杏枝围着围裙来开门,门把手刚一旋开,看到是省委书记,惊得在围裙上揩油的手都变成了慢动作,足足怔了两秒,才展开笑来:“哎呀,沙书记,您……我给您找双鞋。”


沙瑞金嗳了一声,眼神朝屋里瞥去。


“我哥在楼上,”杏枝说着把拖鞋从鞋柜里拿出来,“沙书记,茶可以吗,我马上去叫他。”


“不用。”沙瑞金摆摆手,“我自己上楼。”


杏枝点点头回厨房去了,一边洗碗,杏枝同志一边琢磨着最近的这些怪事,他哥跟嫂子离婚之后郁郁了一阵子,成日里熬夜关在书房不转钟不睡觉,要说什么时候变好的……杏枝捏着一只白瓷盘,眯着眼回忆,那大概是光明区信访局整改成有大玻璃窗口的柜台,她们这批退休教师的事业编制落实的时候……水龙头稀里哗啦地冲水,回忆地太沉浸,勺子冲成凹陷的正面,冷水飞溅一身,杏枝哎呦了一声,思路被打断,洗完了盘子再没接上刚刚的脑回路。


开水倒进泡茶器,二极管发了光,杏枝的眼睛睁大:对了,她哥心情渐佳好像也正是和省委沙书记结成拜把子兄弟之后的事。


人总归是集体动物,是讲究群居的,杏枝有些欣慰,倒掉第一道滤茶水,面对银闪闪的水池子微笑,沙书记人真好。


叩叩叩。


“达康。”


门哗地拉开,书房灯光从李达康后脑勺照过来,显得他脸色特别的差,头顶的一丛黑发末端照成银白,没把人照得沧桑,更像是给石膏像镀了层冰皮,沙瑞金在空调的吹拂下竖起脖子后的寒毛,如果他有的话。


“瑞金书记。”李达康把门敞开,公式化地笑了笑。


“我今天不加班,正好路过市委,就过来看看。”沙瑞金贴着他走进书房,进来就看到墙上挂着一张京州地图,红蓝吸铁石吸附在几个重点规划项目上,光明峰项目上还钻着几枚红色图钉,沙瑞金看了眼身边的市委书记,朝他靠了靠,右边胳膊挨到李达康左臂。


李达康抱起胳膊,专注地看地图,衣服和衣服“嚓”地划了一下,隔开一拳的距离。


“你找我有什么事?”李达康眉间凹这两条槽深得沙瑞金想伸手给他抚一抚。


沙瑞金不打算曲折离奇,他来得光明正大,说得直截了当:“我在汉东还只是半个熟人,抓经济建设没有比你更好的将了,达康同志,汉东的GDP得靠你啊,去年断了条胳膊我对上边还能扯点话说,今年要是再砍掉腿——”


“瑞金书记,”李达康眉毛一拧,“投资商都安抚好了,一个也没跑,光明峰项目推进得好得很,开发区的招商也在走程序,最近没问题啊。”


李达康紧锁的表情没有松动,他直勾勾地看着省委书记。


“你没看网上的消息?”


“看什么?”李达康紧张起来,“哪儿出了事?”


沙瑞金一顿,抬起手安抚他:“没有什么事,今天开会我看你心情不太好。”


“我当然心情不好。”李达康的声音忽然大了,他转身指着挂在墙上的京州地图,食指曲起,敲在老城区的黄色图钉上,“一个利民排水工程,前后搞了快半年,马路挖开两回,连着两天的暴雨,水漫金山淹了周围三个小区,一条双向四车道的马路最深处蓄水五十厘米,一早上交通全瘫痪!从昨天晚上开始网上就在宣传铲车出行!我都替他丢人。”


沙瑞金喉咙里安慰的话全消散了。


也是,李达康怎么可能去看网民对他的评价。


他干的都是功在当代,利在千秋的事。


人民怎么评价他,他才不在乎呢。


至于媚上欺下,跪舔他沙瑞金?


放屁。


沙瑞金满腔都是我男朋友值得的热忱,粗壮的手臂锁紧瘦长条的李达康,把市委书记压进胸肌里。


李达康憋红了脸挣扎:“打了球不洗澡,滚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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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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